因批评传统药酒而被捕的中国医师谭秦东于三个月后获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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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和医生均担心此案将使得对传统药方的科学讨论就此噤声。


一名中国医生因批评了某畅销传统药酒而被逮捕，在被拘留了三个多月后最终获释。他就是谭秦东，曾是一名麻醉师，创立过多家生物医学公司。自一月起，谭秦东便被拘于凉城县看守所，警方称他在社交媒体上发表的一篇文章损害了该药酒及其制造公司的名誉。

4月17日，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检察院认定此案证据不足。谭秦东也于当天被保释。目前他正在常住地广州候审。熟悉中国刑法的律师告诉《自然》，警方有一年时间来收集更多证据，否则案子将被驳回。他们表示审判不太可能继续。


此次事件将传统中药（TCM）在中国的敏感性拉到了聚光灯下。虽然绝大部分这类药方的有效性都未曾经过随机临床试验检测——有报告说其中一些甚至会产生严重副作用——传统中药仍受到最高层政府的支持。在中国的网络上，对中药的批评常常会被屏蔽。一些律师和医生担心谭秦东被捕会让人们在批判中医疗法时更为犹豫。
药酒指控
2017年12月19日，谭秦东在中国社交APP美篇上发表了一篇关于鸿茅药酒的文章，但是现已被撤下。据警方报道，该文指控声称能治疗几十种病症的鸿茅药酒是“毒药”。不过，里面也为老年患者提供了一些健康建议。


三天后，该药酒的制造商——位于内蒙古自治区凉城县的鸿茅国药股份有限公司向当地警方报案，称谭秦东诽谤。据官方媒体《北京青年报》的消息，凉城警方雇了一名会计，估算出这给鸿茅国药的公司名誉造成了140万人民币（约合22万美元）的经济损失。


据警方的一份声明显示，凉城警方于一月前往广州抓捕谭秦东并将其押回凉城县。


北京华一律师事务所的刑事诉讼律师夏楠表示，警方逮捕谭秦东依据的是刑法第221条的规定，即对传播“伪造信息”之人施以惩罚。但是，“谭秦东是一名具有专业资质的医生，他从科学的角度发表了评论。”夏楠说，“他的言论显然并不违法。”《自然》试图联系凉城警方，但电话无人接听。


谭秦东在获释后向中国在线新闻媒体《澎湃新闻》表示，自己不应被逮捕。谭秦东说，他将自己的那段拘留生活视为一场“修行”，且“不后悔写了这篇文章，这是我作为医生应该做的事情”。《自然》亦未联系上谭秦东。
流行疗法
2016年，鸿茅药酒的销售额达到了16.3亿元人民币，成为该年度中国第二畅销的药酒。1992年，鸿茅药酒获批可由持证的中药店和医生销售，2003年获批作为非处方药销售。鸿茅国药声称该药酒能够治疗数十种不同疾病，包括脾脏、胃和肾脏问题以及背部疼痛等。


而谭秦东的被捕引发了媒体对该公司的高度关注。在过去十年中，鸿茅国药被二十余个省（市）卫生部门通报违法，因其投放的鸿茅药酒广告在宣传该药酒的健康功效时具有误导性。因此，鸿茅药酒在多个城市暂停销售，直到广告被撤掉。


4月16日，国家药监局发表声明，责令该公司对过去五年内因发布虚假广告所受处罚作出解释，上报当时所有不良反应记录，并进一步解释该药酒的安全性与有效性，以回应公众关切。


国家药监局同时要求内蒙古自治区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对鸿茅国药展开更深入的调查，以确保其产品是安全的。国家药监局称，若发现该公司违反了任何规定，将吊销其药品生产许可证。
公司回应
鸿茅国药未回应《自然》的采访请求。但4月16日，鸿茅药酒生产中心总经理王生旺和总经理助理韩军接受了澎湃新闻的采访。二人均表示公司无需公开临床试验数据，因为鸿茅药酒是“国家中药保护品种”。王生旺否认了中国媒体的一些指控，称公司未向警方施压要求其追捕谭秦东，亦未派员工随警方出行。


韩军说，在过去的13年中，仅有137例关于该药酒不良副作用的报告，且其中大部分都是轻微的。王生旺还称，应对导致药酒暂停销售的广告负有责任的是鸿茅药酒的当地经销商，而非公司本身。


李清晨是哈尔滨儿童医院的儿科医生，同时也是一位知名的中药批判者，他表示谭秦东案可能会让中国人对中药的安全性和有效性更加存疑。“但绝大多数可能只会认为这是鸿茅药酒的个别问题，这些人还会继续认为中药是可靠的。”他说。


夏楠担心此案可能会导致专家对中药、环境恶化以及其他急需专业评论的领域噤声。他表示谭秦东被捕“可能会引起科学家们的恐慌”，阻碍他们公开发表科学评论。